双人电动轮椅

补全

弧矢增二十二:

我最后一次见到爱德蒙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,我们在集市上闲逛。每一个摊子面前他都蹲下来察看。陶罐,瓷盘,蜜蜡与许多熟透的水果,带着溢出汁水的甜美的伤口。果皮鲜艳柔腴。空气里混杂乳香,肉桂与贵重茶叶的香气,远东的丝绸与埃塞俄比亚的花布一匹一匹浸在温暖的阳光里。那些富庶的东方商人用黄金交易,闪亮的金沙,他们说,成交,从一个人流到另一个人的手里。他们都有着浅蜜色的皮肤。少女纤巧的双腕上带着银色的臂钏,手编的挂毯密密织着精美艳丽的花纹。 
他俯身的时候,头发长得盖住他弓起的,整片的背脊。那时他的头发还是明亮的灿金色,也同金沙那样闪着光流淌在一片色彩明朗绚丽的繁忙里。——不像再北边刺目的日光将五颜六色捣得苍白而粉碎,这里的阳光有着恰到好处金色的亮度,填进每一种色彩里达到一种轮廓鲜明的饱和。 
 
那时他的头发还是明亮的灿金色,像落日时分窗玻璃上火焰一样的反光。那总招人伸手去撩。他转过头来看我,我向他笑,他瞥着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十足的蠢货。 
 
我们买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盘子,第二天就被他给打碎了。——噢,我刚刚说最后一次是胡扯的。第二天我当然还是见到了他,同那之前的每一天一样,闲逛,交谈,以及做爱。每一天他的眼神中都隐藏着一种疲于奔命的忧虑。他对我仍维系着一种微薄的信任,使他能够放松的依赖于我,然而又可以轻易失去。 
 
那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,但使我后来回忆最多的总是那一次。在那之后我告诉他我喜欢他,后来我不得不搂着他以免他从我身上笑得跌下去。那真是一场记忆犹新的事情。后来我们乘船去了威尼斯,躲避以及寻求。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不过,也差不多了。我们披上黑色的斗篷在夜里骑马,十二匹黑色的骏马在街上飞奔,踏过叹息桥与总督府,其中一匹马上载着腐臭的尸体。他们把它扔在那个女人的院子里。 
 
得知秘密的那一晚我已将入睡。睡眠是一个不期而至的意外。这些日子我总要趋于困倦……即使我的命运早已宣告,前方浩大或微渺的真言已然显现。即使我从未见过那所谓“圣物”,我也能猜想到之后的波诡云谲。 
“告诉我,它是真的吗?” 
杯壁上雕刻着古老生僻的咒文,一圈又一圈,即使花纹磨蚀,浮雕黯淡,它们仍然如此清晰,在刻线的边缘闪着银子一样的月光。 
我把手伸过去,仍能感受到熟悉的波动,如同身体的延伸。但我的眼睛确实已对它陌生了。我已经忘记了它。 
这是“圣杯”,但那对我而言,不过一个来自上帝之前的,魔法的产物。我不认得它,而它的身上却已附着了另一种宗教的色彩,冗长地盘亘占据上千年。 
只是我没有资格说比它更久远了,断代的历史无法自称久远。 
他絮絮向我诉说,告诉我他希望我为他做什么。他谈起加冕,讽刺地嗤笑。 
“世俗的王冠,怎比得上圣洁的法衣?” 
 
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值得回忆的。在歌罗西,在威尼斯,在布兰蒂亚,我曾经赐福的西大陆东面的每一寸领土,一切变得陌生而崭新。我所记得的是那一天以后他开始发热。我一开始以为是尸瘟,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普通的感冒,据说要出于劳累或者惊吓。过了几天他就启程去了希律。我同他告别,亲吻他带着轻微热症的,灼热的嘴唇。那是一个下午,天气正好,有着西欧常有的,缺乏热度的阳光,与一切令人记忆不清的粉碎的轮廓。 
 
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。

转载自:The Inverted Fore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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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歉但是要搞清楚我自己在写什么实在是太困难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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